写给全人类的史诗级寓言

“如果人类的祭日到来了，世界上只还有一个人和一粒种子会是什么样？”灵光乍现的想法之种，催生出一本震撼人心的小说。
当代文学大师阎连科的小说《年月日》，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：
天地之间，只有一个人，一粒种。在千古旱天那一年，人守着那种子，要培育它至秋收。
阎连科，当代文学绝不能错过的大家，被誉为“荒诞现实主义大师”。曾获鲁迅文学奖、老舍文学奖、马来西亚花踪世界华文文学大奖；三次入围布克国际文学奖短名单和长名单；还是中国第一位获得卡夫卡国际文学奖的作家。作品已被译为三十多种语言。

《年月日》包揽了第二届鲁迅文学奖、第八届“小说月报”百花奖、第四届上海中篇小说大奖，更由Action contre la Faim（国际反饥饿组织）颁发了“反饥饿图书奖”，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巨大反响，也是阎连科的经典之作。

它并非鸿篇巨制，却不影响其厚重、深刻与震撼。在当代文学的河流中，《年月日》无异于一支清澈的激流，荡涤了浊河。
在2021年新版序言中，阎连科写道：
《年月日》的创作灵感，是漫漫黑夜中如朝阳色一般的灵光乍现。
这部小说像是写给全人类的一个寓言，它用极为凝练的故事和笔触，震撼着所有读者的心灵。

01横竖都是死，我想死在村落里

这一天，当日越东山，由金黄转为红灿时，先爷和狗与往日无二地到了八里半的山头上。他老远就看见这块一亩三分地的田中央，那棵已经赛了筷高的玉蜀黍苗，在红褐褐的日光下，青绿绿如一股喷出来的水。

先爷是个倔强的老爷子。大旱之年，村人们都离村逃荒，他见自家田里冒出唯一一棵玉蜀黍苗，便决心不走了，和一条盲狗一道守护那苗。
这唯一一条情节线，简练隽永得让人想到海明威的《老人与海》。
先爷与《老人与海》的老人是有相似之处的：为了把这棵玉蜀黍苗栽培长大，先爷要与天斗、与地斗，斗过群鼠，斗过群狼。
天高地旷之间，无人的荒村正如海中孤舟，而玉蜀黍苗就是唯一的风帆。
不过，先爷并非纯然孤独：一条盲狗是他的伙伴。盲狗虽然眼瞎，但温顺有灵性。
这一人一狗搭伴，越来越像朋友，像亲人，到后来竟成了生死之交。

一人，一狗，一苗，都守着这片土地，扎根在这里。
《年月日》是乡愁的。玉蜀黍苗像一根线，把先爷和这片土地的联系具象化了。

— 你不走了吗？
— 我家地里冒出了一棵玉蜀黍苗。
— 那能挡住你不饿死呀？
— 我七十二岁了，走不够三天也该累死啦。横竖都是死，我想死在村落里。

第一章的这短短的对话，竟是全书唯一一段对话。
在那之后，先爷说话的对象就只有盲狗、只有玉蜀黍苗、只有沉默的狼群了。
也就在这短短的对话中，一个农人的故土情结跃然纸上。这是天然的温情与依恋，是人和土地之间绵柔而紧密的联系。
在当代，工业化城市的扩张让村庄失落了，人与土地的联系也无可挽回地失落了。但是，在阅读《年月日》时，我们还会时不时将之忆起。
人与自然的关系，人应该如何去存在。是这个社会永恒的话题，也是文学无法回避的思考。
法国教育中心向所有中学生推荐阅读这本《年月日》。
《华尔街日报》评论说：“《年月日》的写作，是向现代中国得以建立的那一代有血有肉的人的致敬。”

02只要我挺着不倒下去，也许就能活下来

先爷喝了一肚子水，饥饿和口渴，都被那泉水压了下去了。他想我只要立在这沟的脖子里，挺着不要倒下去，也许我就能活着走出这条沟。太阳最后收尽了它的一抹红。黄昏如期而至了，沟中的天色和这群黄狼的身子一模样。

《年月日》读起来具有史诗的磅礴厚度，但它的篇幅却并不长。
这是因为它进行了高度的浓缩：将万物浓缩到一人、一狗、一苗上。这也让《年月日》具备了寓言的性质。

这并非说《年月日》的文辞是简略、单调的。阎连科的文字极具魅力与活力，充满着多彩、夺目的形容与比喻，也不乏纤细、独特的意象。这些都构成了阎连科的写作风格。
《年月日》在把每个情节、每个角色写得有声有色的同时，又让它们每个都成为一个群体的代表，一个象征。
先爷是人的代表，一个坚定的守望者的代表。而考验着先爷的旱灾、鼠患、狼群，则是自然的代表。
在火辣无情地烤干大地的日光上，在一有机会便会扑上去啃啮玉蜀黍苗的鼠群上，在潜伏于方圆几十里唯一一眼泉水旁捕猎汲水人的野狼上，淋漓尽致地体现着自然最冷酷、最具力量的部分。
在这里，人与自然赤裸裸地面对面。人以自己的生命，硬碰硬地对抗着自然生杀予夺的大权，这是史诗的主题，民间传说的主题，也是寓言的主题。
而盲狗，一只被驯服的动物，又是属于自然的，又是属于人类社会的。它的身上有被驯服的自然，有天然、柔和的善美。
牲畜与农作物是介于人和自然之间的造物，是人与自然交流的通道。因此，村人们祈雨的祭仪，才会让狗在祭台上对着太阳吠叫，将人的诉求传达给自然。
但自然的力量在这一年是尤为无情的。太阳晒化了狗的眼睛，也没有下雨，狗便成了盲狗。由此，它也成了牺牲的象征。
而那唯一一棵玉蜀黍苗，承载着整本书的核心象征：希望。

03荒芜世界里的守望者之书

村人们把这穗玉蜀黍棒儿给掰了，迅速剥下穗儿上的干包皮，发现这棒硕大的玉蜀黍穗，粗如小腿长如胳膊着，共长了三十七行玉蜀黍。而这三十七行中，只有七粒手指肚儿大、玉粒一般透亮的玉蜀黍子。

《基督山伯爵》的结尾处，爱德蒙说了这样一句话：“人类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的：‘等待’和‘希望’！”
这是世界上所有守望者的箴言。
“等待”与“希望”共存，彼此成就。
先爷的坚守，正是因为有玉蜀黍苗这棵“希望之苗”，而没有先爷的守望，玉蜀黍苗也不可能长成、结实。
这整本书似乎都是人与自然的对抗，但其实在先爷将自己系于土地、将希望寄于玉蜀黍苗时，人与自然早已达成了和谐。
希望是不灭的。先爷把自己种进了田地，盲狗也随着先爷死去。
但是，玉蜀黍结出了子。在下一个播种季节，村落中七户人家的七个汉子，又把这些玉蜀黍子种下去，中出七棵嫩绿的玉蜀黍苗。
不断地有人为希望献祭，也许，这就是人类延续下去的方式。作者阎连科说：“《年月日》让我相信虔诚握笔等待的人，终会在黑夜中再次看见灵至神视的那束光。”
希望读完这本书也能让你觉得：
无论面对什么，还是要执着地活着！因为希望就在明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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